προκον

【沙穆】地球与月亮之外（1）

地月之外的第二拉格朗日点位于浩淼的太空，静谧的星海中孵化出一颗水蓝色的星球。
关伯兰号星舰里的沙加看着舷窗外的水蓝色的星球，星球上变幻的气辉散落在星舰上。
“不要被穆平时安静的假象骗了，”他看着舷窗外蔚蓝的地球和惨白的月亮，对舰载的A.I化成的全息人无休止地聒噪。“他平时画画时喜欢微笑，但游戏瘾发作后就会画风突变……他下载了不少大型游戏，每打完一局就从跪着趴着躺着以及各种姿势一跃而起，大叫‘啦啦啦德玛西亚’……我当初就是因为这种反差萌喜欢上他的。”
“驾驶员沙加，请把注意力集中到侦测敌情上，你当前说的内容与战斗无关，而且已经在这两个月内重复了无数遍。”脸上带着醒目棕色瘢痕的A.I面无表情地将话题弹开了。
于是，这个话题和舱内没有固定好的水杯一起不偏不倚地到了沙加金黄耀眼的后脑勺上。无聊得只能和AI说话的英俊青年揉着后脑勺龇牙咧嘴，翻翻白眼把满嘴的吐槽吞回肚子里，开始在罗盘表上画圈圈。
这是沙加孤身来到第二拉格朗日点的第二个月，虽然他从200年前冬眠之前的时候就喜欢安静，但这不代表他受得了周围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就连当年他的爱人穆在他冬眠之前背叛了他的那次，他从冬眠里醒来后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三天，然后就回到了冬眠之前所在的太空舰队里——如果再呆更多天数的话，这个金发的青年会开始害怕自己以后患幽闭恐惧症.
但是很不巧，两个月前战争爆发了，沙加的部队要到太空里参战，金发碧眼的年轻人是个哨兵，被单独派到了空无一人却是重要战略地点的第二拉格朗日点，连驾驶的战舰都是200年前的老型号。
他的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如果不算那个外貌设定和《笑面人》里的关伯兰很有共同点（其实五官是正常的，只是疤太多）的AI的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头凌乱棕发的全息人一抬头，满是疤痕的脸吓得沙加大叫了一声“我了个妈”。
AI的脾气不好，沙加这么一说后立即开始记仇——200年前制造的舰载AI是上传到硬件里的人类意识，有着七情六欲会发火。战争不是儿戏，就算周围既没有敌军也没有友军也一样。他上不了互联网，联系不了在其他地方战斗的战友，只能和AI说话解闷，AI看出了他的弱点，在他需要聊天的时候那双棕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嘲讽，一句正式点的回答都不说。偏偏沙加说话的对象还只有他，面对嘲讽只能不计较，以免影响下次交流。他为那句“我了个妈”道了很多次歉，毫无卵用。
沙加感觉空虚寂寞冷，AI说：穿上衣服滚。
再来，再滚。
他一点都不开心。
他想摔桌子——如果这架单人飞船上有桌子可摔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沙加的绅士风度还是在的，他不跟AI一般见识，被嘲讽完之后吹个口哨，开始想办法排解自己的空虚寂寞冷。
他听说回忆自己想念的人能让自己不那么孤独。
于是，他开始不断的回忆，从200年前的时候到现在的时候。
他想起了蓝色长卷发的战友，想起了小时候孤儿院里的机器人保姆……
最后他的记忆定格在了18岁那年的时候。
那天早晨的他刚刚从征兵事务所出来，在事务所外遇到了一个正在写生的年轻画家。他是通过青年迎风飞扬的暗红色围巾注意到他的。那个画家有着紫色的长发，苍青的瞳孔，以及隽雅的面容，画笔在纸上自由地游走。
平时很少主动的沙加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
“你居然来征兵事务所这种沉闷的地方写生？”
“它长得特别像《Star War》里的外星飞船，很奇特，不是吗？”
画家以微笑的表情和谈论梵蒂冈大教堂的口吻说游戏建筑，要有多违和就有多违和。沙加的唇角扬起一丝弧度。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嗯，我是一个黑洞。”
“此话怎讲？”
“脑洞不缝成黑洞。对了，你是要入伍吗？”
…………
他们在原地聊到了中午，来征兵所的人逐渐减少。沙加看着画家不慌不忙地将征兵事务所画在空白的画纸上，一点都不觉得枯燥。
“来，我打一局《Star War》给你看。”
沙加看着画家飞快地在手机的有机材料屏幕上操作着一个世纪前的星战类游戏，他苍青色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外貌完全不符合流体力学的外星飞船在屏幕上的大气平流层里飞来飞去，被紫发的青年逐一击落。
随着最后一架外星飞船变成一团火花，屏幕上开始闪烁“YOU WIN”的字样。画家笑了笑，一跃而起。
满面朝气，振臂高呼。
“啦啦啦德玛西亚！”
沙加面部肌肉抽了抽，呆毛翘了起来。
一片沉默，乌鸦在天空上绕着复合函数的路线飞。
“呲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有毒吗！”他终于没有忍住。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平时的稳重。
“我明天就要上队伍报道，现在必须得走了。可以互留一下名字和联系方式吗？我是沙加。”笑够了之后，沙加擦了擦眼角，他有多长时间没像这样大笑过了？
“我是穆。”画家脸上又带上了淡淡的微笑。
从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沙加去服兵役，两人经常用社交软件联系，早晚互相问候。
沙加过生日的时候，穆往部队里寄来了一幅画，画上的沙加和穆正在征兵所的阳光里行走。
一年之后，部队的管制不再严格，沙加有时候会约穆一起去嘈杂的都市里寻找安静的角落，比如一间仿古的咖啡厅或者小书店。
穆会做饭，但前提是进厨房时没在打游戏——他的瘾不小。所以，在他主动提出要请沙加到家里吃饭时，沙加会半开玩笑地拿走他的手机以及所有能联网的装置。
穆20岁时，沙加想了想，也认真地画了一幅画送给他，画上同样画了他们两个。
“这个表情包真有意思！”穆一看就笑了起来。“不过，为什么要在半空里画个保龄球？”
沙加一脸尴尬：“那个保龄球是月亮，球上那三个点是月海，大的是雨海，小的是风暴洋和第谷环形山。”
穆转过脸去不看这个金色长发闪闪发亮的青年，憋笑憋得全身发抖。
“你为什么要画一个月亮呢？”他冷静下来后深吸一口气问道。
沙加努力压住自己澎湃的心跳，他看到穆苍青色的眼睛里印出了他冰蓝色的眼睛，就像海洋与陆地的拼接，成为一个完整的地球。
他轻轻地拉住了紫发青年颀长的手。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未完待续】